在全球化浪潮的持续演进中,中国企业的出海之旅正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,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。
从宏观层面来看,中国企业出海历经了显著的发展变迁。自改革开放以来,全球化 1.0 阶段持续至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,期间中国企业凭借劳动力优势及制造业竞争力,通过 “乘风出海” 和 “借船出海” 等形式积极参与全球竞争,逐步成为 “世界工厂”。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后,全球化 2.0 阶段开启,中国企业的出海模式更加多元化,从制造领域拓展到研发、营销、投资、并购等多个层面,实现了从加工贸易到资本、技术、品牌、服务出海的转变,出海目的地也从发达市场延伸至 “一带一路” 新兴市场。2023 年,中国全行业对外直接投资为 1478.5 亿美元,规模为 2016 年峰值的 75.4%。如今,中国企业出海呈现出诸多新特点,例如从 “产品出海” 迈向 “品牌出海”“产业链出海”,更加注重海外品牌战略和产业链建设,如比亚迪在泰国建立电动汽车工厂后,又于 2024 年 7 月宣布在土耳其投资 10 亿美元建厂和设立研发中心;秉持 “全球化思考,本地化运营” 理念,将可持续发展理念融入出海战略,像海尔在越南市场通过深耕策略赢得本地用户认可;数字出海内涵不断丰富,从产品应用拓展到技术、管理和商业模式等维度,不少企业将东南亚作为 AI 大模型 “出海” 的重要目的地;“生而全球化” 的企业日益增多,字节跳动旗下的 TikTok、跨境电商独角兽 SHEIN 等企业凭借全球化视野在成立之初就布局全球市场。
在出海的关键驱动力方面,ESG 和 AI 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。ESG 已成为企业出海的 “新船票”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在海外市场,可持续监管全面加速,ESG 信息披露逐渐从自愿性转变为强制性。欧盟在 ESG 立法方面处于国际先行者地位,自 2014 年起逐步建立起一套成熟、统一的政策法规体系,如《非财务报告指令》(NFRD)、《欧盟可持续金融信息披露条例》(SFDR)、《欧盟分类法规》、《公司可持续发展报告指令》(CSRD)、《企业可持续发展尽职调查指令》(CSDDD)以及《欧盟可持续报告准则》(ESRS)等,对企业的环境、社会和公司治理等方面提出了严格要求。以 CSRD 为例,其适用范围广泛,包括大型欧盟企业(满足员工人数 > 250 人、资产总额 > 2000 万欧元、年度净营业额 > 4000 万欧元中至少两项条件)、在欧洲监管市场上市的中小型企业(满足员工人数 > 10 人、资产总额 > 45 万欧元、年度净营业额 > 90 万欧元中至少两项条件)以及部分非欧盟企业,这些企业需根据规定发布可持续发展报告。东南亚市场在 ESG 监管方面虽起步较晚,但近年来发展迅速,马来西亚、新加坡、菲律宾、印度尼西亚、越南等国已对上市公司全面强制要求披露 ESG 报告,泰国允许自愿披露,且各国不断更新证券市场规则,制定相关指南。对于中国企业而言,ESG 不仅是外部合规要求,更是提升企业韧性发展、与海外市场建立信任、把握全新市场机遇的关键。如联想集团凭借 MSCI AAA 的评级及在各国获得的 ESG 认证,使其产品畅销全球 180 个市场;据 McKinsey 和 Nielsen IQ 调查,78% 的受访者重视可持续生活方式,超 60% 的受访者愿为环保产品多花钱,纳入 ESG 价值的产品竞争力更强。
AI 及数字化技术则成为企业出海的 “加速器”。在跨境电商领域,SHEIN 利用数字化技术创新 “小单快反” 模式,有效管理供应链,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。联想通过构建全球一体化数字管理系统,支撑其全球化运营,从单一市场拓展至全球 160 多个市场。AI 及数字化技术在提升企业运营及产业链协同效率方面具有重要价值,能够整合全球资源、优化资源配置、增强供应链抗风险韧性,并制定精准营销策略。同时,推动全产业链出海,如 SHEIN 将中国的全渠道购物、智能供应链等生态服务模式推向海外。此外,AI 技术还在帮助企业处理 ESG 相关事务中发挥作用,如协助 ESG 专业团队工作、洞察海外消费者 ESG 需求和偏好等,但也需注意避免 “AI 幻觉”,确保输出准确性。联想集团发布的 ESG Navigator 解决方案,覆盖全球最权威的 ESG 评级明晟 MSCI 37 个主题中的 18 个关键主题,助力企业降低 ESG 建设成本,提升绿色竞争优势。
为助力企业更好地出海,方法论上可借鉴 “出海 ESG 行动地图”。企业首先要确定重点产业,结合政策制度、发展需求和潜力因素等,进行出海目的地国家 / 地区内的区间比较,确定重点关注区域,这一过程需综合考虑国际和本地的 ESG 政策规范、文化及产业链特点。然后确定 ESG 实质性议题并收集支持数据,利用 AI、大数据等技术加强监测和分析,尽管面临数据收集挑战,但数字化技术可提供支撑,企业还需建立有效的治理模式,将 ESG 理念融入战略和日常管理。
在实践中,诸多企业提供了成功范例。联想集团作为全球化程度较高的中国企业,在全球供应链与合规管理、全球品牌形象塑造等方面面临挑战,但通过将数字化、智能化转型与 ESG 相结合,加速自身全球化发展,并赋能产业链和生态圈企业,其方案服务业务成为新增长引擎。吉利汽车集团在海外积极布局,2023 年底已在全球 70 个国家布局 533 个销售及服务点,海外销量同比增长超 38%。吉利汽车在应对汽车行业 ESG 需求方面表现出色,通过高质量的 ESG 信息披露,提前对标国际准则;明晰碳管理与供应链 ESG 管理等重点议题,降低碳排放;运用一站式碳管理数字化平台等工具,实现精准管理。沃太能源秉持全球化发展战略,在全球 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,海外业务占比约 60%,其马来西亚工厂已实现首次发货。沃太能源在 ESG 实践方面,将可持续发展提升至董事会层面,建立 ESG 管理体系和情报系统,加强本地化团队建设,将 ESG 与企业可持续增长绑定,落实到业务运营各环节。光大同创跟随联想出海,通过对标学习提升 ESG 水平,将 ESG 作为内生能力建设,投入资金研发并筹建数字化 ESG 中心,同时注重本地化发展,认为全产业链出海是未来趋势。“一带一路” 倡议下的众多 “小而美” 项目,如中国企业在刚果(金)成立或赞助本地足球队、投入资金改善当地教育医疗条件、创新社区融入方式等,成为中国企业践行 ESG 的特色实践。